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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墓志铭(为其夫张大夫作 宣和元年正月 宋 · 汪藻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九四、《浮溪集》卷二八
亡室宜人周氏者,同郡安仁人
父曰知默,故国子博士
母曰邓氏,尚书左丞润甫之女。
宜人少孤,依母家。
绍圣某年,余中进士科,时邓公辅泰陵,以夫人归焉。
明年,亲迎于扬州
明年,庙见于德兴
明年,从余官于邵阳、于永州、于醴陵
二年,从官于衡阳
既满秩,余如京师,寓宜人衡山
居无何,其长女卒,宜人悲哀,遇病而终,得年若干。
会予奉亲之黔中、之广州,不克葬殡于德兴所居之南者十有五年。
至宣和元年正月,余奉太夫人之丧葬于乐平县金山乡济归桥,乃穿其域之东若干步,以宜人祔焉。
宜人初封荣德县君,后徙今封。
男女合六人,前卒者四。
炳,将仕郎
女适进士臧某。
宜人族出华大,性资茂淑,归于我者十年,舅姑以为孝,宗族以为顺,所以相余者又义且正。
不幸短年,念无以泄余思也,姑叙其终始,纳之圹,且为词以哀之。
词曰:
嘉若人之茂族兮,既婉娈以好修。
又申以母家之宠兮,布卿云而作庥。
嫔余宗于初仕兮,奉鱼菽之荐羞。
以为糈兮,官沅湘之上游。
曰啼饥余靡悔兮,恃夫子之白头。
胡彼苍之不吊兮,霣崇兰于未秋。
嗟人生孰非梦兮,汝曾不得以少留。
魂茕茕其焉托兮,星苒苒以既周。
息之华者六而再实兮,幸姻宦之毕酬。
从汝姑以安宅兮,閟长夜于一丘。
创予胸其若刈兮,泪及渍而不流。
窆斯文以泄余哀兮,庶来者之是求。
零陵寄三弟五弟二首 其一 北宋 · 范纯仁
五言律诗 押鱼韵
勿起还乡念,囊空不易居。
田租收素薄,官俸夺无馀。
颜困尝求米,丘贫乐饭蔬(自注:颜鲁公刑部尚书,乞米于大夫公。孔子曰:饭蔬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
朱门启新第,悬罄是吾庐。
谪居零陵 北宋 · 范纯仁
五言律诗 押文韵
过尽潇湘景,冥行固不分。
乌羊飧可饫,白酒饮能醺。
自息登临兴,因无出入勤。
灵妃曾鼓瑟,信有尚堪闻。
零陵移居 北宋 · 范纯仁
五言律诗 押尤韵
不起移居念,全因废两眸。
门闾俱莫辨,隘陋亦何忧。
瞑鸟离巢远,盲龟待木浮。
平生安稳少,盖乏措身谋。
零陵忆弟妹 北宋 · 范纯仁
五言律诗 押阳韵
感秋怀弟妹,憔悴客潇湘。
他日常星聚(自注:昔年兄姊妹五人常聚于许。),衰年隔雁行。
既盲难引望,垂老易悲伤。
安得骑鸿鹄,高飞向汝傍。
零陵寄三弟五弟二首 其二 北宋 · 范纯仁
五言律诗 押真韵
勿起还乡念,人多故与亲。
旧通乡里意,皆仰俸馀缗。
望纵诸家息,情须一饭伸。
谁能悠久坐,白眼绝朋宾(自注:昔蔡氏女兄孀居许下,日费自广,皆里人所知。须于安复间置少生涯,俟可倚,如蒙命下,渐就迁居或可耳。)
零陵重阳 北宋 · 范纯仁
五言律诗 押东韵
衰年逢素节,盲卧桂江东。
应有登高会,其如摘埴翁。
扪杯难举酒,嗅菊不知丛。
白首跧僧室,无烦落帽风
宋 · 洙泗钧翁
 押庚韵
巍巍颜鲁公,笔正心亦正。
凛凛元道州,高节抱幽贞(磨崖碑)
按:《舆地纪胜》卷五六《荆湖南路·永州
寄题七星广文校书戊戌 清 · 何绍基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六
长沙我住城南寺,旧雨杂遝新雨至。
湘南冀北情话长,苍茫三十年来事。
柳侯频来看月圆,自言官外馀青毡。
醉归曾无堂下马,卖文薄有囊中钱。
回思橐笔校书处,紫殿云霞温室树。
禁中蜡烛大官庖,光彩华星醲湛露。
当时圣主御极初,右文稽古招严徐。
修成实录藏金匮,辑遍群编贮石渠
幸与校雠晨复夜,辛苦饱经优叙下。
秋风一第屈才人,春水三篙到官舍。
永州山水清而纡,酒浓诗澹穷追摹。
自言非官亦非士,且喜养亲兼养孥。
我今滥直武英里,殿角风来忆吾子。
长沙一别又三年,题与新诗四千里。
宗涤楼永州山水图癸卯 清 · 何绍基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八
秋来乡㝱多如雨,南望家山何处所。
濂溪水清月岩古,乃在潇嶷最深处。
自从少小有远游,饱帆快马无时休。
北登太行羾燕阙,遇子越吴天尽头。
胸中丘壑都可画,画理诗情别流派。
惟有家山景特殊,幽不厌深奇不怪。
金碧气无沙土痕,洞庭茫茫霜叶翻。
何时一棹却归去,选住烟山深处村。
永州送侄归宜春 唐 · 郑史
五言律诗 押支韵
引用典故:宋玉伤怀
宋玉正秋悲,那堪更别离。
从来襟上泪,尽作鬓边丝。
永水清如此,袁江色可知。
到家黄菊坼,亦莫怪归迟。
秋日零陵幕下诸宾游河夜饮(一作宴) 唐 · 郑史
七言律诗 押侵韵
引用典故:宋玉伤怀 袁安
湘月蘋风乍畅襟,烛前江水练千寻。
新秋宋玉能为赋,永夕袁安好共吟。
辇下翠蛾须强展,尊中绿蚁且徐斟。
汀沙渐有珠凝露,缓棹兰桡任夜深。
永州谢表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四五、《范忠宣公集》卷六、《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三三、道光《永州府志》卷九下
臣某言:准告责授武安军节度副使永州安置,已于今月十一日到永州讫。
孱愚误国,痛往咎之莫追;
圣哲当天,讵明刑之可逭。
曲从宽典,止窜遐陬。
泣血衔恩,陨心知罪中谢。)
伏念臣器能浅陋,学术迂疏。
藉阀阅之馀资,窃朝廷之显仕。
度才量力,每深负乘之忧;
冒宠叨荣,果积山岳之衅。
擢发宜尸于两观,分符尚玷于一麾。
未正严科,难逃公议。
谅惜陛帘之体,特宽斧钺之咏。
贷其桑榆,以禦魑魅。
身萦笃疾,已伤两目之盲;
舟覆长江,仅救全家之溺。
既缘自取,为幸犹多。
此盖伏遇皇帝陛下日月照临,乾坤覆载。
法比汉章之约,仁同汤网之开。
矜臣簪履之馀,曲加涵育;
怜臣帷幄之旧,尚俾生全。
致是尪残,茍延视息。
臣敢不刻肌迁善,没齿思愆。
永同湖海之民,均被唐虞之化。
馀龄向尽,唯冀于首丘;
洪造未酬,敢忘于结草。
臣无任。
绝句 元 · 项平父
五言绝句 押麻韵
日长沙岸立(日长沙岸立 研北杂志(古今说部丛书本)卷下作「日日长沙岸」。从下句「偏爱在长沙」及文中云类贾岛诗,当从。),看云只念家。
如何永州梦,偏爱在长沙
研北杂志:项平父诗云云。与贾岛「却望并州」之句全类也。
论时政阙失疏淳祐中 南宋 · 牟子才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九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一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九○
臣滥吹班行,尸素无补,比者天久不雨,尝不量愚昧,冒万死裁一书,为陛下极言三事之失,且于其末致拳拳之忠,所冀圣心开悟,引咎责己,导谏敷恩,以解天下之惑。
今已踰旬,未闻有所施行,而天怒不解,旱势愈张。
四海臣民睹此钜异,愈益忧皇,咸谓祖宗求言,具有故实,惟靖康多难,不及举行此等所为,已非美證。
堂堂盛世,所当监其失而敬天怒,何乃袭其咎而玩天灾乎?
臣竦闻其言,退而追惟靖康以前之事,未尝不痛恨当时而重有感于今日也。
陛下自亲政以来,凡三更大化矣。
一更于端平,其失也轻。
再更于嘉熙,其失也滥。
又再更于淳祐,其失也专。
曰轻,曰滥,曰专,其事虽殊,其失则一。
今政瑟之更,几二年于兹矣。
始焉刚果之气未尝不翕然惟庆历元祐之趋,日慆月迈,志气不强,曾几何时而委辔中道,已逸而奔于崇、观、宣、靖之域矣。
尝即其实而考之,其事力反不及于崇、观、宣、靖,而證候则有类乎崇、观、宣、靖也。
且人才,国家之精神也。
乃者弓旌四出,非不招来,而难进易退,不肯轻出。
间有出者,亦不能尊信而用之。
其间如极论纲常者,执宪端平者,力拄阉戚者,肃清宫禁者,未尝无人,而御屏简记,几亡其姓名,夹袋荐扬,又遗于物望。
彼亦不过甘心空谷,绝意中朝。
方之崇、观、宣、靖,诸臣时望之伟,亦有如李纲者乎?
旧学之粹,亦有如杨时者乎?
耆德之尊,亦有如许翰者乎?
经术之奥,亦有如胡安国者乎?
直亮自许,亦有如崔鶠、李光、余应求者乎?
威望可倚,亦有如种师道、刘韐、宗泽者乎?
是人才反不如崇、观、宣、靖也。
兵者,国之爪牙也。
兵不精利,与空手同。
甲不坚实,与袒搏同。
古人无日不计军实,择令典者,正谓是也。
今子虚乌有之籍,在在而有之。
戍淮之兵,歼于战斗;
防江之兵,狃于骄惰;
淮东先锋,数仅二千;
荆楚壮士,十丧八九;
山西劲卒,类多乌合;
郡国禁兵,仅充厮役。
而倚以捍禦者,又多北来之军,圈豹养虎,祸变难测。
加以器械钝阙,戈戟凋残,蒙冲海鳅,率多坏烂,神臂床弩,半就消磨,驻队旧制之不存,克敌斗刁之不等,方之崇、观、宣、靖间,亦有十馀万之京城兵乎?
亦有二百万之诸道兵乎?
亦有二十七万之河南北兵乎?
亦有一百七指挥马步军乎?
亦有二百疋之天驷战马乎?
亦有五千座之京师炮乎?
亦有千馀两之宣阃造车乎?
是兵革之多,不如崇、观、宣、靖也。
财者,国之命脉也。
国家一岁通制国用,正当量入以为出。
而近年以来,横费亡艺,岁终会计,已加多六七千万,一朝御札,又岁新券三四十万。
督视之行,新楮以一千万计,银两以五十万计。
其他诸阃之非时科降,戎所之制造铠甲,制阃之临遣拨赐,合而言之,亦千馀万。
其他如宫掖之横恩,燕饮之用度,权奸之盗窃,郡守之囊橐,要路之苞苴,閒官冗吏泛滥之支吾,邸第宫观不急之营缮,又不可枚数。
府库所积,在在枵焉。
其视崇、观、宣、靖间,亦有大观西库三四千万缗之积储乎?
亦有诸路所积三千馀万之积镪乎?
亦有在京库务一千三百馀万之积货乎?
亦有诸监所铸九百万之钱乎?
亦有延丰仓四十万之积粟乎?
亦有宣和六库上供四百万乎?
亦有无额上供三百万乎?
亦有京师新收一百馀万乎?
亦有诸路免夫钱六千二百馀万缗乎?
虽曰半天下之势,不及全盛之,然所积竟不能髣髴其万一,是财计反不如崇、观、宣、靖也。
虽然,人才不如,兵财不如,使振而起之,犹可勉强。
今所患者,无崇、观、宣、靖之事力,而有崇、观、宣、靖之證候。
何谓證候?
奉御笔也,事燕游也,崇土木也,逐君子也,讳谠言也,思权奸也,用戚里也,信宦官也,激盗贼也,致外患也。
御笔始于政和四年,初焉杨球之代书,终焉流弊之滋炽,或称诏,或称御笔手诏,或用御宝,或用长印,或有金填红刻指挥,由中而出,不在于中书门下之旨也。
当时三省,但奉行御笔而已。
陛下即位之初,压于权臣,潜光晦迹,不敢自大,所谓御笔,非惟不能,亦未知其为何许事。
粤自亲政揽权,蹊路渐熟,然亦未至于荡然也。
今轻视四海,玩弄诸臣,用力于区区术数之微,偃然自谓人莫已若矣。
女子、宦官、邸第戚里窥见罅隙,请托纷如,于是御笔沓至,往往夜漏十数刻,省吏传呼,晷刻不爽,大臣签押,奉行惟谨。
妨害政几,亏损观听,清明之世,为此弊倖。
陛下不欲为千万世之令主乎?
宰相不欲为千万世之贤相乎?
不然,何纵弛之如是也?
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政和以后,游燕浸多,燕太清楼有记,燕承平殿有记,曲燕保和殿有记,幸鸣銮堂又有记,皆所以记一时燕游之盛。
而史臣书之不少隐讳者,将以垂子孙之鉴,为万代之劝也。
陛下富有四海,绍隆大业,亦几有年,谓宜兢兢业业,视为商监。
今得之道途,咸谓陛下内庭排当,寒暑不辍。
敌骑侵淮,未尽出境,而常舞酣歌,见于自逸。
湖寇鸱张,未尽扑灭,而耽乐饮酒,或至罢朝。
虽荐歌《云汉》瘨旱之诗,尚未下避殿减膳之诏。
始焉纵容,不过自恕曰:「吾惟今日耽乐耳,一日游逸,为害几何」?
不知是心一流,则自一日至于二日,而至于终身不改。
虽敌国急警燎原滔天,骎骎及我,亦罔闻知矣。
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祖宗以来,宫室制度不至太广。
政和初始建延福宫,楼殿相望,跨越宫城
自是兴作不已,又即延福宫之旧基建保和殿,即诞圣之地作玉清和阳宫,即宫城之东建宝箓宫,叠石为山,号曰艮岳,亦汰侈矣。
陛下袭十三叶祖宗之业,所宜深监往失,以示古人卑宫之意,为天下先。
今得之传闻,咸谓陛下圣性好大,务营土木。
内而宫掖四面筑山,多取石于南内燕息之所。
虽未必果有兹事,然内臣附会,多以人所不知为误陛下,而陛下不悟其非。
此岂可令众庶见乎?
外而龙翔兴建祠宇,每拓地于百姓生产作业之地。
虽非陛下本意,然奸臣附会,多以异说怵陛下,而陛下不悟其奸。
此岂可使外国闻乎?
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政和元年陈瓘台州羁管。
崇宁六年邹浩永州安置。
此皆权奸当国,欺君玩世,借此以报怨也。
章琰、李昴英居、浩之位,而又有、浩区区之心,其排斥嵩之,论列陈韡,此其志岂有他哉,徒以国家比年以来气势微弱,精神萎薾,皆起于小人之误国,所以悉意极陈,将以补阙政而裨圣聪也。
不谓疏狂之言上触宸怒,一斥五月,不复召还。
前后臣邻言之屡矣,而陛下终不省悟,遂使二臣堕在远方,曾不得复齿缙绅之列。
岂盛世美事哉?
矧今敌国孔炽,盗贼横行,水旱交作,患至迫矣。
若不早霁,威严亟加,万一因他人激怒,或以、浩之罪加之,则大体愈亏,非所以为挽回天心之术矣。
此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燕云之议,吕颐浩谓穷天下之力,竭天下之财,必无以善其后。
此忠言也,而御笔则以兴讹造讪罪之,此言为讳也。
京城大水,李纲谓变异不虚发,必有感召之由;
灾害非易禦,必有消去之策。
此忠言也,而以堤防不修即非灾异诋之,此言为讳也。
陛下自去腊以来,每有讳言之意,责实下诏,一讳言也。
风谕数语,二讳言也。
春官宣谕,三讳言也。
搜索怀挟,四讳言也。
逐二台谏,五讳言也。
去一词臣,六讳言也。
陛下讳言于其上,群臣缄口于其下,间有冒死一言,则上下相与仇视而深嫉之,不以微罪行,则以他事去之。
呜呼!
忠臣烈士所以极言敢谏者,非沽美名也,非好为不靖也,为人主心术虑也,为朝廷大体惜也,为生民大命计也。
而陛下一切厌薄之。
非特厌薄之,且憎嫉之矣。
非特憎嫉之,且逐而去之矣。
此岂盛世之美事哉?
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蔡京之为中太一宫使也,既许之谢事,又使之削官,又使之居杭。
所为,一切罢之,所用一切去之。
谁曰不远矣?
上意决不向用矣?
曾未三年,而五日一朝赴堂治事矣。
又未几,而落致仕矣,领三省矣。
怀憾肆毒之久矣,苟可肆其一螫者,未尝不甘心焉。
积而至于祸败,尚忍言之哉!
今去相之奸与相埒,而忿戾不可解之之毒,则又过之。
观其厚结游士,密伺朝廷,多积金钱,直通宫禁,兼以空郿坞之积,以实水衡少府之储,穷水陆之珍,以供太官玉食之奉,此其意非但如此而已也。
安知其不以「北事只我了得」之语劫陛下乎?
又安知其不诈为辽使问何在之语以竦陛下乎?
此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祖宗戚属不得预政,非故疏之,其所以忧思深远至矣。
郑居中同知枢筦,勉徇后宫之请。
既罢免之,又申命之,中外交疑,道路指目。
陛下临御以来,未尝不以至公为务,而肺腑戚属屡玷班行,子姓怪民滥叨扈节,列辟猥归于嬖族,骄淫不减于曲阳,布列卿郎,日求速化,翱翔丞簿,冀超迁。
材干者犹有可言,乳臭者是诚无谓。
远而节旄,误拟南阳之宠;
近而畿辅,有同恩泽之侯。
虽比之郑居中,固亦有间,然浸淫不已,亦非所以示天下之公也。
岂天下之大,果无一人可以供陛下之用耶?
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童贯、谭稹首祸燕云,杨戬、何所踵而起。
其初起于毫芒,其末流之祸,至于塞天地,亘古今。
陛下总揽权纲,岂不能深烛此理?
然便嬛侧媚,有以中欲,甘言巽入,有以顺情。
陛下虽未尝纵之,而凭依窃弄,盖有非陛下之所能尽知者。
故虚张科敛之数,其力可以移漕臣,而陛下不悟也。
凭依格杀之威,其势可以屈国法,而陛下不疑也。
典领营造,费用泥沙,至不赀也,而勘同钱缗,率用新楮,不肯循国计之常。
司宝玉,爱护不谨,罪当诛也,而转移主听,嫁祸他人,几不遵国法之常。
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方腊才乱,连陷数州,诸峒结连,声势张大。
江西虔、吉以至建昌,盗贼间作,骚扰良民,以至此极。
陛下宽以御下,仁以结民,薄海内外,悉主悉臣,岂忍自坏于照临之下?
而比年或多梗化。
两淮流民,吾遗黎也,区处无术,侵迫畿甸,激而为寇,如往岁之绎骚者有之矣。
湖、衢、建昌之民,吾赤子也,凭恃险阻,雄长相角,激而为盗,如前日之陆梁者有之矣。
闽岭之盐丁,江湖之峒丁,皆王民也。
为守者不知抚循,与之争刀锥之利,夺衣食之源。
愤怨不平,激而为乱,如今之猖獗者亦有之矣。
始焉之激,常起于细微,终焉之忧,卒至于盛大,遂使横行数州之广,绵历旬时之多。
大师克之,犹未即功。
兹其为力,岂不戛戛乎其难哉?
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宣和五年秋,敌益兵云中,经营南寇。
其冬宗维寇河东,宗杰入河北,边遽倏闻,举朝失色。
今北边新兴,哨骑狎至,自,势欲饮江。
寿、泗,吾藩篱也,地界南北,敌所必攻。
骁将势穷,士马物故,则藩篱不可赖矣。
通、泰,吾根本也,地据斥卤,敌所必攻。
人民之生聚,亭灶之精储,公私之馀羡,悉皆破坏,则根本不可支矣。
福山,吾屏蔽也,去毗陵才二十五里,而惊尘游骑,直至于此,声势几摇于京邑,烽火直至于甘泉,则屏蔽又不可恃矣。
其如淮西诸郡,间被伤残,蜀西诸屯,肆蹂践,远而至于广西一路,又有斡腹之忧,恫疑虚喝,其意直不肯置我于度外也。
天气尚热,变已如斯,秋风才高,祸尤惨烈。
陛下出自圣断,分命枢臣,进屯江面,仗国威灵,克胜而后朝食决矣。
然今岁之谍异于他日,料敌制胜,不宜轻易,行兵用师,不宜退却,定功行赏,不宜混淆。
一或反是,则何以起人心,兴事功耶?
此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夫人物兵财色色不逮,而亡国證候无一而不相似,此臣所以痛哭流涕,为陛下言之也。
然而欲消證候,则自吾君一心始。
君心得其正,则志气清肃而天下之證候不生。
君心入于邪,则晶光掩黯而天下之證候皆非。
先民有言,阳明胜则德性用,阴浊胜则物欲行。
万事之得失,系于一心之正不正如何耳。
夫天下以一人为主,人君以一心为主。
君之方寸,物欲多门,挠之者众,攻之者繁,至可畏也。
大学》言治国平天下之用,而其本在乎正心。
仲舒论正朝廷百官之本,而其说则始于正心。
大哉心乎!
其理欲诚妄消长之源,而天下万事感应之机乎。
然尝论之,陛下之心其初未始不正也,自人心汩之,而心始不得其正。
陛下之心其初未始不诚也,自妄念挠之,而心始不得其诚。
陛下之心其初未始不清也,自阴柔浊之,而心始不得其清。
陛下之心其初未始不明也,自利欲昏之,而心始不得其明。
不能以礼制欲,而陛下之心始荡;
不能以义制事,而陛下之心始纵。
此心一萌于方寸之间,而证候已见于天下国家之大。
此无他,理与欲之界限不明,诚与妄之源流不别,而其应如是也。
然则澄其源,以为立政造事之本,其有大于正心乎?
陛下清燕之顷,试省察焉,凡亲政以来,聪明不及于前时,事业日负于初心者,谁实为之?
必其声色货利有以蚀吾之天也,便僻侧媚有以汩吾之天也,蜎蜎蠖濩之中,不能存道心而去人心也;
虚明应物之地,不能纯天理而除人欲也。
内降之多,必私心之胜也。
燕游之数,必淫心之荡也。
土木之崇,必侈心之汰也。
君子之疏,必敬心之衰也。
正论之嫉,必诚心之怠也。
奸邪之喜,必祸心之包也。
戚宦寺之积,必爱心之缠绕也,必畏心之芽蘖也。
盗贼外患之盛,必常心之骤反也,必惧心之少弛也。
是心之私起于方寸之端芒,其极至于结为国家沈痼弗瘳之疾,独不可克而去之乎?
臣愿陛下正其身之所主,不以私欲间之;
实其心之所发,不以妄念杂之;
养此心于虚明公溥之中,一此心于喜怒哀乐之后,叙庆历元祐之所以得,监崇、观、宣、靖之所以失,侧身修行,察诸迩言,凡事之背理伤道者,悉更革之,一动作而反欲为度,一云为而即诚去伪,万事皆善,十證并消。
孟子所谓有本者如是,而《大学》所谓物有本末,事有终始也。
不揣其本而齐其末,则人欲肆,妄念作,激而为崇、观,变而为宣、靖,不惟不能跻庆历元祐之治,而国家之祸,恐在丁未,不在丙午也,可不惧哉!
干犯雷霆,不胜震慄。
王蓬心先生永州画册甲辰 清 · 何绍基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十一
册为同年吴次平郎中所赠。所画浯溪澹岩白蘋洲、黄叶渡、高风亭绿天庵、司马塘、愚溪,共八幅,皆永州景也。
两间清气所流峙,水波荡潏山岧峣。
吴越秀异吸灵海,秦蜀奥峭藏神皋。
奇观艳景岂不好,非可携取左右遭。
衡云九面湘九曲,画稿诧是天公描。
幽奇古澹不可说,云岚水石清相交。
水光石气共一静,尘想道念能全消。
纡夷折叠径千里,吾乡溯湘兼溯潇。
濂溪月岩在吾户,真儒所出万象包。
惜哉早岁别乡邑,屈指几度停归桡。
壮游知费几两屐,故山竟少三椽
其间佳处颇知领,如腹乍果苏积枵。
又如真仙古佛国,经年一造神骨超。
同年吴君世兰锜,文章气谊托久要。
馀事荆关活掔底,善写湖云龛赭潮。
知我诗心在湘浦,如其吟诗多霅苕。
蓬樵画妙枉持赠,君诚有美无吝骄。
半生乡㝱厚如雾,一旦得画全融销。
寻山蹋寺必挈玩,枕藏袱裹忘疲劳。
画中诸境尽曾到,两踵自诩轻猿猱。
白蘋洲连黄叶渡,高风古亭风最高。
塘边藕花笑司马,使愚溪愚徒解嘲。
澹山岩湿宋士墨绿天庵僧蕉。
浯溪苍苍打碑处,冻雨尚自悲前朝。
拓成七字不可复,磨厓百丈皆动摇(昔年冒雨手拓《中兴颂》,止得「匹马北方独立一」七字而已。)
此景此图匪形似,有骨有韵相和调。
渔舟归晚自依树,樵风径绝先有桥。
烟村霏霏日隔岭,野寺莽莽云来巢。
忽成一片不可辨,我能录曲分秋毫。
屏除缣绢谢铅赭(纸本墨笔。),笔善藏颖黑喜焦。
孕含卷轴见毛髓,师友造化从招邀。
馀力更写帝子,斜风直雨垂烟梢。
纵横题句尽朴逸,书务守骏诗无妖(册后画,并自书诗。)
吾生所嗜山水画,昔者思翁后蓬樵。
思翁微尚祖迂叟,壮年持节乘楚轺。
洞庭以南入屏幛,此后骨润神姿饶。
至今华亭旧㡧出,半自楚雨官篷敲。
二百年后王永州,高士作郡酣逍遥。
烟客麓台有家法,古意独接灵均骚。
掀髯泼墨状万象,山鬼枭獭皆奔逃。
董前王后若合契,堂上雅乐球应匏。
不辞孤赏哂阿好(余之酷嗜蓬心,友人或以为偏见。),文沈恽罗皆可祧。
忆昔作郡十稔久,先公受知当龀髫(时先公郡试冠军。)
师恩感念贯华皓,遗墨购访珍琼瑶。
楹幮积有五六幅,时敬展视容无佻。
当时学使钱昆(先公补弟子员,出钱南园通参门。),书摩颜垒刚不挠。
兼能画马写怀抱,正气凛凛腾烟霄。
师乎师乎典型在,先公往矣传儿曹。
牙签玉轴谨题识,遗笏传砚同藏韬。
谁期此册晚到手,历历恰似图经标。
正宜披拭快欣赏,又遣留连成郁陶。
先公在官四十载,晚年归思如波涛。
主恩难报山岳重,天风遽折乔。
即今披图数遗趼,想见负米乘溪舠。
艰难孤露万惨澹,溪泉涧树同飘萧。
小子生来狎村野,耕䎫合置舂陵坳。
猥承诵芬点行列,笑同衔羽栖樊笯。
邓叟杨侯辱我爱,新诗苦语勤相招。
使舟恰从澧浦泊,归路好向西湖钞。
顾瞻简书成退缩,日展图画为游遨邓湘皋丈、杨紫卿兄皆以为必过里门,岂知出使非请假不得擅归也。)
吾乡数典有鸡次,衡疑浯志当重雕(《衡岳》《九疑》两志,久未修补。余藏宋大令潢重修《浯溪志》,亦未刻。)
元铭记止百一,况此隘幅多从抛。
乌乎老毅如可作,尚可揽奇搜遁铺生绡(先弟子毅画山水,入逸品。)
何古梅学医(戊寅时年五十三岁作。据此诗中有「东西干戈二十」句。)1278年 宋末元初 · 谢枋得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
永州永州:州、路、府名。隋开皇九年〖五八九〗置州,治所在零陵〖今零陵县〗,唐辖境相当今湖南零陵东安祁阳广西全州灌县。)何仙药最灵,神丸能溃邕州邕州:州、路名。唐贞观六年〖六三二〗南晋州置,因邕溪水而得名,治所在宣传〖今南宁市南〗,辖境相当于今广西南宁市及邕宁、武鸣、隆安、大新崇左上思扶绥等县地。)
广西两道载(「载」,嘉靖本、丛刊本均作「再」。)清平,百万赤子更生。
笙鹤一去二百年(笙鹤一去二百年 丛刊本「二」作「三」。四库本「笙鹤」作「笛鹤」。),东南忽变为腥膻。
为血为肉生灵苦,在者疮痍何日痊。
上界真人有同性,不学神仙学孔孟。
有术医国无人知,要为吾民救微命。
察脉肥瘦韩子韩子:即韩非子前二八0——前二三三〗,战国时韩人,与李斯共同师事荀况。曾建议韩王变法,不用。后使秦,李斯忌其才,入狱自杀。今传韩非子二十卷,是先秦法家思想集大成者,后为秦始皇所采用,对于巩固当时封建生产关系,建立统一国家,起了巨大作用。其文博辨明析而自成一家,为集战国时法家学说大成的代表作。)精,论疾阴阳子产子产:即公孙侨公孙成子春秋时政治家,郑国人郑简公二十三年〖五四三〗执政实行改革,给郑国带来了新气象。他还提出:「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的命题,反对当时的某些迷信举动。)明。
神功端不让思邈,古道依然如宋清
得钱卖药少取利,无钱乞药喜舍施。
好客来时入酒垆,无朋终日阅书市。
忆昔民生三皇前,下寿无疾享百年。
神人妙用不可见,《本草》、《灵》、《素》犹有传。
古云医不通三书,世上断不服其药。
如君胸中有炎、黄,冷笑三书尽糟粕。
我闻上帝最好生,活人功多朝玉京
请看耆叟至陶葛,神仙多是良医成。
东西干戈二十,人无贫富眉长愁。
千人幸有一人在,到处呻吟无歌讴。
遗黎若要家平康,但愿良医自天降。
不龟手药有灵时,好看良医作良相。
利州路提点刑狱陈君墓志铭嘉定十一年十月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九、《昌谷集》卷一九
君姓陈氏,讳元勋字彦功
以祖任为将仕郎,铨试入优等,授吉州永丰
秩满,徙道州军事判官
丁内外艰,服阕,调汉阳军汉阳监。
以举主当改秩,辟知鄂州崇阳
将满,辟湖南安抚司主管机宜文字,徙通判安庆府
甫三阅月,擢知郴州
岁馀,又擢提点利州路刑狱公事兼四川制置司参议官
数月,兼权知兴元府事。
踰月而卒。
其在永丰时,访境内水利,得旧陂十有八所,谕豪民并力疏凿,讫事不扰。
堤防既密,水积益富,用以溉田,为顷二万有奇。
道州时,赞州家簿正失陷,推考颠末,吏不得摇手。
郡太守坐啸黄堂,委政受成。
会旁郡零陵告旱,流民麇至。
常平使者李公楫选才任荒政,檄治其事,则能深入溪洞,家至户到,慰劳抚恤,不惮勤苦。
借寺观之租以为贷本,薄关市之征以通商贩,或劝分以均贫富,或贬食以增缮修,谷直顿损,民若有年。
使者欲上其事,会忧去,不果。
在汉阳时,当开禧用兵,敌入郡境,朝廷增铸缗钱十万,倍于旧额。
区处铁炭,于此时最难。
分别工课,井有条理。
正数既登,更补前欠。
部分监卒,与郡兵相表里。
荐员溢格,又第功增秩。
崇阳时,军严未解,其应办粮草,收买器械,矫积年之弊,取足官帑。
事既不废,民亦不知。
浮梁以便道路,作丛冢以掩枯骨。
乞转输之以宽旱岁,正鼠尾之籍以定差役。
湖南时,与闻捕李孟一事。
及分画酃、资兴桂东三县,摄事议幕,檄相隰原。
会罗世传叛徵复见,即复任便宜事,往来前后二峒,部分诸将。
贼既就擒,乃得还局安庆
未久,旋即改命,已规度筑吴塘陂,工未就役。
郴州时,首与帅府定议,拨缗钱以助边费,激犒戍卒,俾觇盗虚实。
则又增筑州城,并及外县,贮谷粟以为备,捐租税以与民。
桂东李大成才欲倡乱,已伐其谋。
治以整暇,延进士类,更行乡饮酒礼,风示好恶。
会改除将去,犹条上本郡三事,欲选用守臣,取文人有风力,不以武将,异时本路使者有阙,于此乎取。
又当兼郡事,以壮其权。
飞虎更戍,非经久之利,欲招兵移屯郡城,以免虚费。
又残破县分,虽倚阁官租,无明制蠲免。
后有贪吏,必复取之民。
卷卷为郴民远虑,去之日,如始至。
其在剑外,事兼诸使,疏剔滞淹,检柅吏奸,关表告饥,日议赈贷,发廪辍俸,靡不毕备。
会金人聚兵凤翔,其意叵测,则调护诸将,力戒轻动。
帅事方倚重焉,而君已病矣。
上章告老,朝论叹讶,进秩一等,已以讣闻。
其出处大节如此。
若其孝友笃实,辅之以学,慈祥岂弟,将之以诚,则又本本原原,有不可掩者。
居官有深思,若无所可否,遇大议论,往往至此而定。
临事刚决,闻命即勇往。
究其所就,未尝近功利。
廉于受俸,不但无券外之须,虽添给所入,亦置局以饷宾客
与人交,未尝有忤意,人亦不敢干以私,弥更耐久。
慨慕前贤,所至访其故迹。
欧阳文忠公葬母永丰,岁久墙垣齧缺,为增筑封殖,访其后,使奉祭祀。
张忠定公崇阳,有惠政,民至今称之。
即讨论事迹,著为年谱。
收拾遗文,锓为简册。
又显设庙貌,使邦人尸而祝之。
郴之负郭邑为濂溪周先生旧治,而祠宇不称,牲酒不丰,则又撤而新之,合乐而祀之。
所至学校改观,士类增气。
他人以为故事而已,独以实行处之。
其少也,乡先生称其贤;
其仕也,上官称其政;
其殁也,识不识惜其早。
积阶自迪功郎朝奉郎,未尝求多于世,而以褒赏得者,常居其半。
知枢密院雷公孝友、签书枢密院宇文公绍节、前参知政事卫公泾同知枢密院安公丙、端明殿学士薛公叔似与今礼部尚书任公希夷,或期以远到,或荐之重任,或委以事权,皆有著效。
其他当路之所推许,寮友之所归重,未易枚数。
隆兴甲申,卒嘉定丁丑六月二十有八日,享年五十有四。
家世蔡州新蔡,靖康避地南渡,徙袁州宜春,今为宜春人
曾大父之纯,皇任朝请大夫,知潍州,赠金紫光禄大夫
妣蒋氏,建安郡夫人
程氏,永宁郡夫人
大父升,皇任朝请大夫致仕,赠正议大夫
妣晁氏,硕人
徐氏,宜人
考公璟,皇任朝散大夫,知西和州,赠朝议大夫
妣骆氏,赠恭人
三世以才德典藩,至于君始持使者节,皆清白一机轴。
娶柳氏,封孺人
三子:衍,业进士
衢、衡,皆将仕郎
衡出继季父元老后。
孙女二人。
诸孤既护其丧以归,明年十月丙午葬于信义乡德成里貂石岭之原,祔西和府君之侧,一如治命。
前事四十日,遣使以张公右史嗣古状来谒铭,似倒置也。
右史尝秉笔立螭坳,为天子记言动,岂应状其事而不铭?
欲以此为解,且愧不学,令更窘朱墨。
顾葬日已近,有不及事之患。
念初兼领汉阳时,郡送迎新旧守,卒不满十,钱不满缗,米不满斛,不踰月而敌已在郊。
虽决意死守,而环视同列,孰可共此事者?
彦功议论平正,不畏不沮,有慨然忧世心,乃请命宣威,俾与闻幕府事。
凡所以出郊逐盗,与闭门捕乱卒,置营寨,招宣效,选谋士,守江捍城,无役不预。
敌退戍撤,彦功当脱选调,适崇阳阙令,宣总司颇难其人,即为宇文公言,非彦功不可。
彦功得免班引,径领县印。
予既摄事鄂渚,又领常平使者事,举一道令最,孰有先彦功者?
会绣衣钱公文子适至,首与合议,共上彦功治效,皆其实录。
及改守长沙,即欲得彦功机幕,声言于朝,朝论执岁月未应,不许。
彦功当满,复温前议,始获共事。
其后彦功参选入都,与通守安庆皆访我庐山下,留连不忍去。
在剑外,我虽异事,犹及同寮。
归未弛担,而彦功已讣闻矣。
盖尝六荐彦功于朝,自改官升陟之外,更四露章,无论叫号于士大夫间也。
彦功而不铭,其将何辞?
乃铭之曰:
贤哉乎彦功,不媕婀以取容,不激切以称雄。
其不忤物似通,莫当其锋。
心平而不尚同,事定而不留踪。
可以守中,可以折冲。
以清白始终,古君子之风。
贤哉乎彦功
衡岳绍圣四年四月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一、《范忠宣公集》卷一二、光绪《南岳志》卷一一
维绍圣四年岁次丁丑四月甲申朔十一日甲午,责授武安军节度副使永州安置范某,谨稽首上启南岳司天昭圣帝:伏念臣幼承父训,长服朝绅。
从宦四十五年,历官三十一任。
每愿竭忠而报国,常思惩恶以安人
然而赋性不明,涉道未至。
智难周物,事靡尽情。
长郡邑则虑刑罚过中,居台谏则恐议论失当。
备使寄则有按察不明,而吏民受弊;
专帅权则有战守寡谋,而番汉罹殃。
及遭遇于两宫,遂叨尘于三事。
再为真相,各仅弥年。
然而识昧几微,性资孱懦。
智及而仁不能守,言出而躬不逮行。
致君之效蔑闻,及物之功盖寡。
知难而退,冒宠尚优。
负朝廷拔擢之私,失士民期望之意。
德薄禄厚,恩重报轻。
积罪衅之浸深,宜灾殃之并至。
今蒙削除禄秩,投窜遐方。
适当垂死之年,无复全生之望。
双瞳矇瞽,百口流离。
同气阻急难之情,病妻乖将养之便。
屯难已极,忧惧未涯。
非人事之可图,庶阴灵之或佑。
今者奔之贬所,甫迩灵宫,是敢直罄危诚,仰干神造。
伏惟神镇奠南服,司主离方。
分持造化之权,平施善恶之报。
伏望察其素志,原其本心,无造作邪险之愆,皆暗懦依违之咎。
特加矜宥,少逭谴诛。
微躯早遂于生还,病室速谐于痊愈。
兄弟获会合之乐,子孙享平泰之祥。
蝼蚁之诚,威灵是托!
朝奉郎致仕晏子中墓志铭绍定元年十月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七○、《昌谷集》卷二○
晏子中之墓,谁其尸之?
臭味之同,亲契之厚,必予也志子中墓者。
然方二竖侵陵,救死之不暇,疾病则乱,岂能发潜德以诏后世?
顾请者不已,姑抚状以叙其略。
子中姓晏氏,讳大正,庆历宰相临淄元献公五世孙。
自幼力学,与寒士游处。
太学以胜己者为师,月书季考之外,宗涧瀍之学,论当世事体,极有本末。
丁卯戊辰间,天子既讨擅兵误国之罪,以和戎息民。
小使既遣,匈奴有桀心。
好事者抟手无策,乃欲函致建议者之首,械送归附者之众,臆决附和,不为中国虑。
子中锐然发愤,上书阙下,率同舍争之,以为大失人心,重损国体,载之史册,贻笑万世。
是时子中奏名礼部,当脱去场屋,不以茍得为喜,而以国论为忧。
议虽不行,识者韪其勇。
及对策赐第,擢入乙科,调永州司户参军
以学问临政,郡倚为重。
凡所剖决,既获事情,而处心坦夷,不以才自恃。
零陵阙,摄事年馀。
洗涤吏奸,蠲除横歛,决累年留滞之讼,为台府所推。
好讼之徒,不得骋其辩。
秩满论荐,又辟为成都府路都钤干官,兼入大幕,为制垣所重。
同列过自表襮,不屑意职业,独以受人罗致,思所以报效。
军国利害,朝夕必究心。
参阅案牍,询究弊政。
及被檄按视边琐,尽识山川险要,知诸将能否,裨赞其长,不遗馀力。
类省差充检点试卷官,尤称鉴裁。
所取词赋策论,悉为闻人。
戊寅敌兵大入,夺我皂郊,统兵官战没,关外汹惧。
大帅出驻益昌,子中驰至天水,督诸将力战,斩其大首领号三府相公者,麾印悉具,兵甲不可胜计。
子中当改秩,可以解组。
独念同来宾客稍稍东归,置大帅西陲,义应尽力,迟留幕下,一身之利害不恤也。
既授京秩,主管袭庆府东岳庙
二年书满,调泽州长沙县
地大事繁,久失检柅,奸胥揽户,囊橐财赋。
而下户贫民,追逮受楚。
子中下车之初,首剔其弊。
一月之后,尘去鉴明。
上官贤重之,已上荐牍。
一岁之间,庭无留讼。
广学宫以养士,新听事以临民。
方将耸动观瞻,冠伦诸邑,而昊天不吊,子中以微疾逝矣。
生于淳熙戊戌九月壬午,终于宝庆丁亥六月甲寅,享年才五十。
讣闻,得进一阶,为朝奉郎
曾祖绅,故朝请郎通判德顺军,累赠宣奉大夫
妣胡氏,赠硕人
祖孝称,未娶早没,以弟奉直大夫、知永州、累赠正议大夫孝本之子益为子;
妣翟氏,宜人
父益,故文林郎、知复州景陵县,赠通直郎
妣黄氏,赠孺人
子中生相门,簪缨相接,崭然露头角,无一毫世禄气习。
人物伟岸,议论淳实,稠人广众中似不能言者。
而又天资好友,立志廉俭。
景陵既没,同产皆早世,选族子贤者为兄后,姊妹之未嫁者皆得配名士,族党子弟贫不能学者,极力教之。
蜀幕号丰腴,历之者皆为富家翁。
子中取之既廉,又以给族人之在西州者,其后几不能归,治装于大帅之手,而后得行。
寓居临川,即僧舍之廊庑为室。
有田仅数十亩,卖其半以赴长沙
及没,不能迁柩,而台府极力济之。
视今之仕者为何如哉!
西边自中兴以来,权归吴氏,总饷者听命焉,未至乏供。
及开禧变故之后,王人之权始重,与制垣抗衡。
然而权出吏手,钱入私门,茍逭目前,未有孰何之者。
子中既被檄巡边,边无宿储,宣限有阙,缇衣不饱。
子中虽不敢言,而王人捉衿见肘,不能自安,造为谤言,日与戎司相水火,竟逐其帅。
其后北骑果来,饥卒自溃。
制总二司,始大不咸,乃至互申朝省,纵臾台评,而两司寮属始有为法受恶者矣。
子中已脱选,尚未旋祝釐岱宗,舆论惜其无辜,归怨馈饷。
今鸣琴一岁,又止于此,曰命也夫,非馈饷者之所为也。
豫章赵氏,封孺人
子男一人,瑰,习儒业。
女五人,长为某之子士兖之妇,以承务郎、前监江陵府沙市镇
次适从事郎、新袁州分宜县主簿张应龙,次适同郡黄应翔,馀未行。
将以绍定元年十月己酉葬于临川县长乐乡南冈之原,祔祖茔也。
始予知子中名,接职事于湘中而不及见。
持节益昌,子中因边事过我,知其本末。
校文类省,又适共事。
见其器识宏远,议论忠厚,于是始结姻好,非泛然邂逅相遇者。
既为之志,又从而为之铭,其辞曰:
吁嗟乎子中,赫赫乎,烨烨乎,其家世也。
谦谦乎,抑抑乎,其自持也。
切切乎,孜孜乎,其力学也。
浩浩乎,瀚瀚乎,其笔力也。
磊磊乎,落落乎,其建议也。
凛凛乎,粲粲乎,其官业也。
隐隐乎,谹谹乎,其声望也。
衮衮乎,岌岌乎,谓不可量也。
渺渺乎,茫茫乎,何其夺之遽也。
喑喑乎,哑哑乎,善良褫气也。
岐岐乎,嶷嶷乎,幸哉犹有子也。